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割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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割喉

“餵, 美女,”寧逸接電話, 秒關攝像頭,油腔滑調,“想我啦,過幾天就回家陪你吃飯。”

“你這臭小子!”

這一嗓子穿透力極強,季暝秋隔著好遠都聽見了,他同情地看了寧逸一眼,捎帶腳心疼他的耳朵。

寧逸把聽筒拉遠, 皺眉撇嘴閉眼一套活兒:“幹什麽發這麽大脾氣,誰欺負你了?讓家裏那位老帥哥給你出氣!”

寧太太片刻沒說話,運完氣連珠炮似的說:“我聽說你受傷了, 嚴重嗎,傷哪兒了,還疼不疼,把攝像頭打開讓我看看……”

寧逸一呆。

他以為寧太太是看見他跟季暝秋鋪天蓋地的熱搜,興師問罪來了, 不曾想, 對方是關心他的傷。寧逸心裏動容, 叫了一聲:“媽……”聽著寧太太說話的尾音帶了哭腔,他立馬投降說, “好好好, 給你看,我沒事。”

季暝秋非常有眼力價地把病床搖起來, 讓寧逸看上去是在坐著, 不會顯得特別虛弱。

寧逸打開攝像頭,寧太太一看見他穿著病號服, 眼淚正經繃不住了:“你說你做個節目,跑到X國去幹什麽……別摻和那些危險事,趕快回來。”

“哎呀,別哭,”寧逸眉頭挑起來,有點耍賴地說,“我第四期節目預告都發出去了,還安排團隊來拍攝,哪兒打道回府的理由?再說了,我爸打江山不易,我不能做敗家子兒不是嗎?”

“你開發別的領域,非得往危險裏鉆嗎?到底怎麽傷的?”寧太太覺得自己說不動他,開始搬救兵,“老寧,看一眼你兒子,剛才不是擔心得要死嗎,現在怎麽跟個佛龕似的一動不動?等他給你上供呢?你勸勸他,讓他快回來得了!”

寧太太把攝像頭轉向自己先生。

“你爸今天早上頭疼,我讓他叫醫生來,他不聽。”

深得兩邊搬救兵之精髓。

不過這麽說來,寧總今早沒去公司是因為頭疼,不是熱搜?

畫面裏,寧總端著老幹部杯吸溜熱茶,看不出半點娛樂公司一把boss的時尚範兒,反而像個事業單位的老幹部,泰山地重、四平八穩,他瞥寧逸一眼,“哼”了一聲,沒說話。

“說話呀,”寧太太拿胳膊肘懟他,“剛才是你攛掇打視頻,怎麽接通了又沒話了?”

“誰攛掇了,那我是看你聽了消息坐立不安,我早知道這臭小子沒事。”

“怎麽不是你,剛才是不是你說讓老陳去X國護著他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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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沒有……”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寧逸看向季暝秋,笑了笑:“他倆就這樣。”

話音落,電話裏寧氏夫妻異口同聲:“別看爹媽熱鬧!”

寧總終於清了清嗓子:“什麽時候回來?”

寧逸沒瞞著:“做完這期跨國緝兇的節目。”

選題抓穩,能緊貼主旋律。

寧總心知肚明,兒子有些門路,他都不知道寧逸是怎麽跟閆局搭上關系的,居然給了他非常寬松的欄目權限。

“身體……要不要緊?”寧總問。

寧逸當然不能說實話了:“擦傷而已,小道消息誇大其詞,他們捕風捉影不是一兩天了。您不舒服嗎?還是讓大夫看看,免得身邊那位美女擔心。”

寧總“嗯”了一聲,哼哼著說:“知道了,”他又端詳寧逸,“臉色不好,多休息,得空就給你媽發個視頻,她想你。”

“你就會拿我說事兒,你自己不想兒子嗎?不見他的時候坐立難安,現在又要端著……”寧太太適時拆臺。

眼看又要開戰,寧總見縫插針地說:“行了,行了,好好休息,掛了。”

直接斷線遁了。

寧逸松了口氣,熱搜那倆人肯定看見了,現在沒問,不代表一會兒不問。

從寧逸留學時開始,十次視頻通話得有八次是這種結局。他收好手機,擡眼看季暝秋,沖他笑:“我還以為是要問咱倆的事兒呢,結果看了一場老夫老妻秀恩愛。”

季暝秋坐回他身邊:“挺好的,”他笑容很暖,擡手把對方額前微長的發絲撥開,“你能在他們身邊長大,挺好的。”

雖然他這麽說,卻不禁想,寧家怎麽會收養寧逸呢,這裏面有什麽暗藏的關系嗎……

寧逸就像他肚子裏的蟲兒:“一開始他們是在福利院助養我的,後來才接回家。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暗箱操作過……”

季暝秋歪頭看他,眼珠一轉,壞笑著問:“剛才要是寧太太興師問罪,你打算怎麽辦?”

“她總不能順著網線過來揍我。”

“難道不會上演什麽切斷經濟來源,收回團隊之類的戲碼嗎?”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寧逸拿鼻子哼哼,一副“小看我了吧”的表情:“我跟總部二級核算,吃的用的都是自己掙來的,當然跟白手起家的能人們沒法比,畢竟是有巨人的肩膀讓我踏的,”他說著舔了舔嘴唇,假模假式地擔心,“但要是真有那麽一天,怎麽辦呀?”

“嗯……”季暝秋沈吟,認真思考這個問題,然後他說,“論我的工資嘛,不鋪張浪費,夠咱倆吃喝的。以我在業界的聲望呢……如果再接咨詢、做節目,我養你的話,生活水平不會太差。”

寧逸嘴角要往上彎。

季暝秋話鋒一轉:“不過呢,你心裏的小驕傲,不會允許你擎著軟飯硬吃的。”

寧逸“嘿嘿”直樂,一笑傷口疼,看架勢又要往季暝秋身上撲,被季教授手疾眼快一把按住:“你是狗皮膏藥麽?老實待著!”

他把床放平,安置寧逸躺下好好休息。

“暝秋,”寧逸人老實了,眼神像追光燈似的黏在季暝秋身上,“我想看你上課時的樣子。”

季暝秋心說:還嫌咱倆四面漏風的櫃門嚴實呢?

想歸想,他問:“為什麽呀?”

只要季暝秋一靠近床邊,寧逸就拉著他:“想看你日常生活的模樣,工作過的環境……”

想知道這些年,你是怎麽過的。

季暝秋在床邊坐下,沒再說話,任寧逸拉了他一只手,單手打開筆記本,繼續看案子資料。安靜下來,寧逸片刻又困了,被季暝秋守著安心無限,睡著了。

日子一晃十多天過。

季暝秋在醫院裏生根發芽,照顧寧逸、做兇案的資料分析。據他分析,三十多起案件,兇手至少是三個人。

大部分國家,刑案重物證、輕人證和推測,X國也不例外,只可惜現在他能接觸、挖掘的物證太有限,既不能洗清祁文慶的嫌疑,也沒辦法圈定其他嫌疑人的身份。

無奈當局政府還毫不介意展現自己廢物的一面,管理混亂、效率極低,單說見祁文慶的批文楞是十多天沒動靜,馮許催了幾次,都石沈大海,那位暢銷書作者,也因為新書簽售活動,約不上。

陳添薪除了跟進連環兇案,還要分精力追查摩托車槍手,每天忙得不見人影,線索雜亂,進展緩慢。

跨國辦案的尷尬局面已經浮現了,面上各種配合,其實暗流湧動,層層設防。

倒是寧逸,天天得心上人陪著,心情愉悅,年輕身體底子好,恢覆能力很強。

十幾天過去,他可以出院了,和季暝秋一起搬到州政府安排的住處。

據說那地方離州立警局資訊處不遠,也是座小樓。

建築老舊,勝在朝向和結構好,大部分房間白天陽光明媚,打開窗子,通堂的涼風吹著人舒心。

州政府雖然在案子上不給力,但也怕季暝秋死在轄區內,問題上升到國家層面,摸不著殺手的線索,只得給小樓安排了貳拾肆小時三班倒的特工執勤,安全感十足。

寧逸出院當天,路還走不了太快。好在他也沒什麽行李,王榮榮和初時青來接他和季暝秋,四個人慢悠悠地往醫院停車場方向晃。

正要出醫院大廳,一陣警示音驟鳴,遠小的聲音在片刻間逼近放大。

再就見有輛警車風馳電掣地沖到醫院大門口,一腳急剎“吱”地一聲立正站好。

副駕駛的車門像是被從裏面踹開的,下車的人腳沒沾地就用當地話大聲喊:“剛才聯系過,快來接傷者!”

細看竄出來的居然是馮許。

同時,車輛後門也被打開了,身穿制服的警員架著頭發花白的老者下車,老人穿得是囚服,左半邊衣服像被血潑了,鮮紅的斑駁非常刺眼,他傷口在脖子上,已經做過應急處理,依舊有血往外滲。

警員背起他往醫院裏沖。

醫護人員推著擔架床來,警、醫合力把老人安置在床上。

一通操作太劇烈了,老人沈重的眼皮掙紮開一條縫隙,分辨身在何處。

他渙散的目光在醫院大廳掃了一圈,沒有生氣地掠過季暝秋幾人,一晃而過後又瞄回來。

表情明顯怔住了。

跟著,他突然激動起來,喘氣刺激到脖子上的傷,他立刻開始劇烈地咳嗽。

每咳一聲,傷口就像被壓著泵,擠得血往外撲。

但老人渾然不覺,只是看著季暝秋一眾人,伸著染滿鮮血的枯手,爪子似的分不出是想指誰還是想抓什麽,嗓子裏發出“呵呵”地聲音。

醫護人員不管這些,眼看他下一秒就要蹬腿閉眼,趕快推著他往急診手術室跑。

“他好像在看你?”季暝秋問寧逸。

寧逸皺眉:“不認識啊,我總不能是火到X國來了吧?”

話是這麽說,但二人其實滿心猜測。

不大一會兒功夫,馮許過來了。他警服上也滿是血汙。

看見季暝秋,他無奈嘆了口氣:“暝秋,我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的……結果……”

今天一早,季暝秋見祁文慶的批準許可通過了。馮許精力滿滿,打算先見祁文慶一面,跟他打過招呼,就給季暝秋打電話。

誰知,剛到牢房門口就聞見一股血腥味,祁文慶割喉倒地,血嘩嘩地流……

“哪兒來的兇器?”季暝秋問。

馮許搖頭:“還來不及查,趕快包紮送醫院了,”他說話時不經意地擡手,懸空毫秒頓挫,伸向季暝秋肩頭摘下一根線頭,幫他撣了撣衣服,目光轉向寧逸,“哦,這位是你提過今天要出院的朋友嗎?你們先回去,我安排人善後之後,去住處接你。”

季暝秋心念閃動,馮許這摘線頭的小動作很突兀,二人並沒熟到這樣的地步,尋常人看或許只是覺得出乎預料,但在季暝秋看來,這動作是個半路改道的掩蓋。

馮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警察,深知微動作會把內心暴露得像裸奔一樣,尤其在季暝秋這樣的人面前。

所以,他把某個下意識的動作改成了摘線頭……

本來想做的是什麽動作呢?

季暝秋跟馮許說:“我跟你一起吧,”然後,目光轉向寧逸,柔下聲音,“你先回去休息,我早結束早回去。”

誰知寧逸看著馮許,聲調平平地說:“我也去。”

“你去什麽去?”季暝秋打斷他,“剛能下床走,兩天又把自己作回醫院來?老實回去歇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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